沈孓

溯鲲

中考结束三千六大更
古风呐
不喜勿喷谢谢看官啦

瓜:鲲,月熙
排:木安

      世人皆说,溯楼有一名伶,号为鲲。以鲲之言,溯鲲溯鲲,是定能展翅而飞的。取其鲲字,也便是希望自己能早日离开这烟花之地,不再背负旁人的惊讶怜惜,同情悲悯。“我不需要。”鲲常说。每日下了戏台子后,他也不常出去,终日读书,只为追寻那遥不可及的光亮。常去听戏的都知道,鲲不过是个假名,而据他所说,若日后得遇良人,必将全盘托出。数年来,无论多少次,也未曾改过口。每当有人提及那溯楼的鲲,啧啧称奇之余,也不乏怅惘,如此清高才能之人,埋没在这九等之地,也是可惜了。可惜吗?鲲有时也会问自己。可惜……大概是可惜的,若生来就是王侯之后,又如何沦得唱戏为生?但后来,他又想了想,一点都不可惜啊。若非如此,他可是一辈子都遇不见他啊。他的良人……木安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这两人的故事,说来也是一桩妙谈。看着鲲的侧脸,木安不经意间想到那说书人的话语。妙谈?……是啊,妙谈呐。饶是他自己,也不会想到这生竟会与他身旁之人有如此深的羁绊。木安至今都不曾忘记那年初见,他朋友道,“你可知道那鲲?他可是京城唱戏唱的最好的,堪称绝代名伶,你若不去,可莫要后悔了啊。”不知为何,心弦一动,好说歹说,终归是去了。自此啊,一见误终身。他也不记得如何回了家,记忆里只剩那身红衣似血,妖娆悲凄。还有鲲那带有期盼的眼神,毫不躲避,望进了他的心里。路中听旁人说起那鲲,如何清高不屈命运,十几年来历经的艰辛险阻无法想象。那一瞬,木安就下定了决心,他要为官!有权有势了,他才能救鲲出来!如此佳人,如何忍得了那粗茶淡饭,任人欺辱的生活?!自那天起,只要有空闲,木安总是去溯楼。遇到了鲲,同他谈天论地,说那渺茫未来。一日又一日,这关系也愈发得好了。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,同一张薄薄的窗户纸,一捅即破。之后的数年里,鲲那意气少年的容貌,永远挥之不去。鲲啊,你等我,你一定要等我,相信我,我会回来的!别走,别走,千万别走!等我回来了,我们结为姻缘可好?鲲?鲲……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 十年寒窗,木安终于在朝中当了个不大不小还算有些权势的官。他还记得,为官那日,当朝丞相,亦是一袭红衣,亲自来见了他那五品小官,对着他撂下一句话,便翩然离去。那人来的缘由,他探不清楚,那话,他也早已记不清了。只记得那双眼,隔着面具,波光潋滟,一如鲲。多么可笑的想法啊……木安心道,怎么可能呢,我的鲲啊,怎么会成为一个为祸天下的人?即便再不甘,他也不曾生出过报复的念头啊。他啊,可是最好的人呐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 过了一段时日,待他安稳下来,便即刻去了溯楼寻鲲。可惜,得来的只有鲲早已离去的消息。问他如何赎身,那主管笑而不语。木安不信,又问他去了何方。这主管淡淡地看了他一眼,叹口气,“别问了。如今的他啊,你惹不起。也别去找他了,当年……唉……总之,你记好,即使日后相遇了,也别留恋,他早就变了啊……我劝你,保留住对彼此最好的印象,别让最初的好感也支离破碎了。”言罢,便不再理他。木安一阵恍惚,混沌中迈出了门槛。他的鲲,不见了……不见了啊……当初说好的一世相守,终如浮萍终成泡沫幻影。怎么办呐,鲲……我找不到你了。

    

        一晃数月,丞相大寿,木安也应邀参加。这段时日,他一直投身政务,唯有身心疲惫了,他才能稍稍地淡忘一些。木安也终于得到了皇上的赏识,升到了三品,丞相自然也邀请了这匹黑马。宴席间,木安借身体不适,去庭院花园间闲逛。远远的,便听见了竹林里的京戏声。淡淡的,微弱的,却扣人心弦的,鲲的声音。鲲!是鲲!他也顾不上礼数,快步奔向竹林,却只见那丞相,毫不意外的,看着他,淡笑。鲲?丞相?鲲是丞相?他怎么会……怎么会是丞相!木安想起了溯楼主管的话“现在的你惹不起他了……”恍惚间,他又福灵心至般的,想起了丞相的名字。溯……溯?溯楼!是鲲啊,他真的是鲲。原来,当朝丞相一直以面具示人竟是这般缘由。当初被掩埋的记忆苏醒,那天排骨任官,丞相扔下的那句摸不清头脑的“记住了,我真名叫月熙。”总算得到了解释。鲲……月熙……“若我得遇良人,必将全盘托出”记忆里月熙的承诺在脑海中浮现。木安苦笑一声,原来这祸国的丞相竟是你?什么改变了你啊,明明当初说好的我救你。月熙直直地迎上木安复杂的目光,依旧在笑:“好奇吗?今晚来我房里,真相大白后你要走就走,我绝不挽留。”“……好。”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 夜宴结束,喧闹声渐渐远去。踏着最后一片月色,木安终是跨进了门槛。一进屋,便见月熙那放肆张扬又美艳至极的笑颜。他褪去了外层的那袭红衣,如此看来,竟与记忆中的人有甚多出入。他真的是鲲吗?木安仍是不敢相信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 “既然来了,那就先坐坐吧,请自便。”语毕,便闪入了帘帐,也不顾木安心理。半晌已过,月熙仍是没有分毫动静。木安蹙起眉,指节轻轻地敲了敲桌,握紧腰间的软刃,步入帘内。只见那白衣,柔软无力地靠在了浴池边,眉目温柔,带了几分缱绻,似在浅眠。他慢慢地松了手,靠近池边,情难自禁地抚上月熙,捧住,浅尝辄止地吻了下去,如羽毛般轻微,难以察觉。岂知,在他离去之时,身下人竟突然用力,将他拽入水中。木安恼了,正要斥问,却直直地看进了月熙满是水光的眸子,心头一颤。月熙仍是笑了,却带了些许哭腔,脸颊熏红一片,眼中也留有一些雾气。木安心中一疼,果然无论何时何地,这个人只要一哭,他定然是受不住了。连忙拥住他,轻轻地,同以前一样,一下下地抚着,低声细语。听那抽噎声渐渐止住了,木安才稍稍宽了心。耳边一阵酥痒,月熙靠在他肩头,带着点赌气,又极其认真地,“我并没有睡着。我在等你发现不对,我在等你进来看看。只有这样,我才能确定,我们还没有结束……木安,你相信我,你一定要相信我……这话我只说一次,你听好,我,月熙,这辈子只要你!你若是敢说半个‘不’字,哪怕是把你杀了,我也不会放你走!你听到没!”“好好好,我木安呢,这辈子就是你的,哪怕你不要我了,我也不会走。山无棱,天地合,也不与君绝。如此,可好?”木安看着月熙低下去的脑袋,知他是不好意思了,低笑一声,深深地吻住了他。春水涌动,一室涟漪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 次日,日上三竿,木安睁开了眼,看向身边那人绝色的容颜,浅浅地温柔地吻了吻他的额头。昨日他也想了许多,但谁叫这人是他的鲲呢,对于鲲,他一直是没有办法的。鲲啊,可是他心尖尖上的,哪怕是天下与之为敌,他也不能弃之不顾。这辈子啊,就栽在这人身上了。原来从最开始的那一眼,他就已经沦陷。那有怎样呢,他,心甘情愿。还未待他想完,便听见一声闷哼,月熙也不情不愿地睁了眼,迷惑地看了看天,又看了看木安。“啊!现在是什么时辰?!早朝!”木安揉了揉他,惬意地眯眼,“今日沐休,忘了?”“啊……那就好。还不怪你,我连政务都没好处理。”言罢,瞪了他一眼。“好好好,都是我的错。那,能告诉我,你这些年,到底发生了什么吗?”月熙垂下眼睑,沉默许久,涩然启唇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 “你可还记得,你离开的那年?”默了一会儿,又道:“你走了不久,来了一位显贵之后,同你这般,天天往我这里走。一日,他与我倾诉衷肠,意欲替我赎身,将我带回府内。可我早已心属他人,又怎能耽搁他大好年华?自然是回绝了。他到底是年轻气盛眼高于顶,想来也是从未被拒绝过的,次日再来时,便对我行了不轨之事……我怎能不恨?那不眠之夜里,独自思附良久,隔日一早,我同他说,我愿意接受他,也会尽力忘记心底的人,一生只他一人。他信了。后来的一切便顺理成章,我去了王府,却成了他的禁脔。不过他倒也没毁约,也就只我一个,日夜索求。老王爷看不惯,一气之下就再没醒来。他承袭王位,手段倒是挺利落,成了最年轻的一代豪杰。就这样相处了两个春秋,彼此戒备也没那么强了。那时他这王爷的位子,可是炙手可热,谁都想将他拉下来自己参一脚。我便成了他的污点与软肋。之后嘛,寻了个机会,我成功地把他拉下来水,解了一腔宿怨,但也没便宜那些虎视眈眈的小人之辈,他们的功成身退,魂归故土,早已定局。再后来呢,我仿了那小王爷的章印,顺水推舟地继任了王位,一路平坦直到如今。至于那血腥残忍为祸天下之名,倒是好笑,杀得不过都是该死之人,竟也能给我安个千古美名,倒真是要道声谢了。纵观这些年,也没什么,走过来了,也就放下了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 屋内静了半晌,木安想说些什么,上下嘴皮一碰一合,话语却还是淹没于唇齿。多么骄傲的一个人,却被如此轻薄对待……他轻轻地,又竭尽全力地,抱住了对方。身体感受这这人的单薄,眼睛一涨,连忙将自己埋入月熙颈间,没让他看到自己渐渐泛红的眼角: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。今后,我定寸步不离,尽这半生,还你安宁。你受苦了,对不起……”声音带了点哽咽,言语也断断续续。月熙无奈一笑,我知道的,你啊,一直都没变啊。此生得你倾心相待,是我之幸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“你既已许海誓山盟,我若是不答应,也就太无情无义了。那么你可要好生待我,若有心变,轮回几辈子我都不会与你相认。记住了啊?”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 “好。这辈子乃至轮回,我,只你一人,不离不弃。”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《野史》记:“太宗元年,丞相月熙,凭天人之资,于正月红衣下嫁。其夫得以圣识,于朝政大放异彩,千古留名。一生顺遂平安,琴瑟和鸣,为后世所道。太宗感其真情,待身陨后,赐夫夫二人同墓,名曰,溯鲲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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